从古至今,一个众所周知的真理就是跟红顶白。

在如今的警备厅,谁最红呢?

当然是侦缉处一科,当然是被誉为神探的楚牧峰。

就算有人眼红羡慕,也挑不出来任何刺儿,谁让人家的所作所为都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成绩,没人能取代。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武分局局长颜鸿广递交这样的报告是没有想法吗?

他当然是有想法的,他知道这事是由侦缉处负责,现在只要自己递交报告,派过来的肯定是一科的人。

说到底颜鸿广会这样做,也是因为害怕屁股下面的位置坐不稳当。

这不是自己和楚牧峰攀上关系的最好机会吗?结交好了楚牧峰,不就能和曹云山搭上线,那样的话,自己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算入阎老大的麾下。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也想手下能有一支能拼能打的队伍,而不是一帮酒囊饭袋,否则要是什么案子都破不了,辖区内治安一片混乱,他头上的帽子也戴不久。

此刻,颜鸿广正坐在白武分局的办公室中直犯嘀咕。

想到自己递交上去的报告到现在还没有回信,他就有些心急如火:“老余,你说厅里面会怎么安排?会不会派人过来帮着训练呢?”

“局长,您就把心稳稳放好了,当然会派的!”

被问到话的是分局负责侦缉的队长余刚,他算得上是颜鸿广的心腹,如今也随着颜鸿广的提拔而水涨船高。

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您这边提出申请,厅里面怎么能不安排人过来呢?每年都是这样做的,只不过不能肯定的是,到底是谁会过来。”

“希望来的是楚科长手下。老余,咱们分局的工作要好好梳理梳理,得有个起色啊!”颜鸿广喃喃说道。

“按照惯例应该是一科。局长,您放心,我有这样的决心,肯定能处理下面好的事儿!”余刚斗志满满地说道。

……

警备厅,侦缉处,处长办公室。

曹云山正在和楚牧峰谈工作,随着几项工作都落实下去后,他就翘起二郎腿,云淡风轻地说道:“牧峰,白武分局那边的报告你怎么处理的?准备让谁过去负责训练?”

“我决定安排裴东厂去负责!”

楚牧峰直接说道:“训练上的事,交给裴东厂比较适合。我已经让每个队都派两个人出来,由裴东厂带队过去帮着训练,反正为期一周,很快就能结束!”

“哦,是东厂啊,可以!”

曹云山对这个人选也挺满意,毕竟裴东厂的身手他也是有所耳闻,在一科也是个敢打敢拼的角色。

不过他现在想说的其实不是裴东厂的事,而是颜鸿广。

“你觉得颜鸿广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

楚牧峰指了指自己,带着几分愕然地说道:“师兄,您没有搞错吧?您问的是我的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和颜鸿广局长以往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两眼一抹黑,您让我说什么啊?”

“就事论事的分析。”曹云山瞪了一眼。

“就事论事吗?”

楚牧峰挠挠头,他其实对这样的事真没有多少兴趣。

让他钻营这些,还不如给他一个案子去负责处理,再小的案子都比官场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来得纯粹痛快。

想了想,楚牧峰试探地说道:“师兄,颜局长应该是想要拍您的马屁吧!”

“何以见得?”曹云山神色略带几分玩味地问道。

“嗨,谁都知道每年分局只要搞这种素质提升的活动,都会交给咱们侦缉处来负责,可是据我所知,这两年已经没有一个分局递交过这样的申请报道。”

“下面人似乎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可眼下白武分局却做了,您说这不是想要讨好您是什么?”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虽然他不喜欢钻营,但不代表他看不懂其中的道道。

否则只是埋头做事,一点都不注重人脉关系维持的话,那也别想有出头之日。

“嗯,你说的没错,颜鸿广是想要借着这事和我搭上线,但他这人却是有问题的。”曹云山看了楚牧峰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好奇之色,就摇摇头。

“总之训练的事你认真对待就成,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是,师兄!”楚牧峰点头应道,心里暗暗嘀咕:我也没准备管。

“去做事吧!”

……

时间一晃就是周末。

这个周末江怡竟然找过来,说是想请楚牧峰个忙,这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女孩倒是挺不见外啊!

“楚科长,不知道您方便吗?”江怡眨巴着双眼,充满期待的问道。

“行啊!谁让咱们是朋友呢,自然要帮忙了!”楚牧峰笑吟吟的说道。

朋友吗?

江怡心底涌起一抹别样情感,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成了朋友。

江怡很满意朋友这个定位,总比以前的恩人要好上很多。

“您看现在可以去吗?”

“去哪儿?”

“城北贫民窟。”

听到这个答案,楚牧峰微微一愣。

城北贫民窟。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这里不能叫做贫民窟,也没有任何一座城市会给自己的地方起这个名字。

这里是三条破旧胡同串联起来的一个复杂地区,居住的全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到处搭建的都是棚户区,所以说才会被叫做贫民窟。

“江怡,你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楚牧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里的环境真是十分恶劣,地下的水沟散发出一股淡淡腥臭味。

“给孩子们发书!”

江怡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黄包车。

车上面放着的全都是她买来的书本,是要给这个贫民窟中一所学堂学生的。

“你经常做这事吗?”听完江怡的讲述后,楚牧峰带着几分赞许地问道。

“嗯!”

江怡点点头,将车上的书本拿下来后笑着说道:“我觉得以前梁启超先生说的话很对,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所以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耽误这些孩子学习,他们才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他们点就帮点。”

“嗯,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否则终将一事无成!”

楚牧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江怡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才是这个年代最积极正面的能量。

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什么意义?再多的话语都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说服力。

要是说这个社会上多一些像是江怡这样有爱心的人,那对于贫苦百姓而言,也能多一点希望。

一条狭窄胡同深处的四合院。

这里就是学堂。

按照常理,是没人来这里创办学堂的,都是一群苦哈哈,温饱都难以保证,哪里有什么钱供孩子读书呢?

但学堂真办起来了,还是有很多百姓打破脑袋都想要将孩子送过来求学。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所学堂是不收学费,完全免费给孩子教书。

校长和老师都是一个人,没谁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但都知道这是个好人,一个真正愿意为了穷人的孩子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好人。

她叫白吟霜。

说起这个名字,只要是这贫民窟的人都认识,都知道那是位年轻的大姑娘,却心甘情愿将大好年华都投入这个学堂中。

她长得见不得人吗?事实恰恰相反。

白吟霜是很精致的女人,白皙的肌肤,柔美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可谓是如花似玉。

可就是这样的妙龄女子,不去留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宁愿选择在这里执教。

没谁想得通,就会有人去问,可每次问白吟霜都是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谁再去问,大家都习惯有了白先生的存在,习惯这个学堂内每天传出的琅琅的读书声。

就像今天。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从教室里面传出来,听着就很悦耳。

“到了,楚科长,就是这里!”江怡将一捆书放在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这里就是学堂吗?”楚牧峰微微挑眉。

眼前这座四合院瞧着就属于那种年代久远,没有怎么好好保养过,好像一阵强风刮过就会倒塌的危房。

可这里竟然是一所学堂?这也太不安全了。

“对,这里就是学堂,他们现在正在上课,咱们一会儿再进去吧。”江怡随意坐在门墩上道。

“行啊,江怡,你和那个白先生很熟吧,说说她的事吧。”楚牧峰看了看里面问道。

“嗯,白先生真是个奇女子……”江怡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当他听到白吟霜居然是和江怡同龄时,不免多了几分惊讶。

“你是说白吟霜和你一般大?”

“对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她就是和我一般大,不过我可没有她这么高的觉悟,她能心甘情愿待在这里教书,换做是我的话可待不住。”

“所以说我就出点钱,教书的活还是她来吧!”江怡落落大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