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来的副班长的嘴中出现了爷爷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稍稍颤抖了一下,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了看早苗小姐的表情——我本来应该信任她的,信任她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改变对我的看法,她不是那种人。还好,她真的不是那种人:在场的三位女性似乎都对这个事实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这种情况让我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些小小的遗憾。”

“但是接下来副班长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让三个人的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很明显,早苗小姐口中的‘葛先生’应该就是副班长说的自己的弟弟,那位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优秀男性。但是,我究竟在什么时候和副班长以及那位‘葛先生’成为了朋友了?我在前几天才是第一次遇到副班长的啊?”

“这种谎言实在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副班长很快就用作战单元给我发来了用以解释的信息。在另外三位的注意力被副班长的另外一些话吸引住的同时,我迅速查看了那条信息。副班长说,这个谎言也是很迫不得已的:这三个人的精神状态需要一个能够吸引起她们兴趣的事物来稳定,所以他只好出此下策,否则在随后的战斗当中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是他布置给我的任务:充当三个人的临时定心丸。”

“我明白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无论是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作为一名暗恋早苗小姐的异性。但是……但是……这种煎熬的话……”

欧阳平水的思维有些断片。那在平时都会源源不断地在脑海中编织出来的话语终于在这三道让人压力倍增的视线之下终于不得不中断了。即便如此,屋内的某种阴沉气氛还是没有被打破,四个人依然一言不发。又过了大约两分钟,考虑到这应该属于自己的任务,欧阳平水咬了咬牙,终于挤出来了一句话:“我叫……欧阳平水。小时候的确是……葛祎伟的朋友……”

“从来都没有听到小伟提起来过啊。”

这句之前由那个带蝴蝶结的女生说的话到现在又被那位金黄色头发的少女重复了一遍,而且声音并不算小。感受到了某种尚不能被称作敌意的疑惑,欧阳平水有些慌张,但随即被面前伸过来的一只手消减了不少。抬起头,他看到那个戴着蝴蝶结的少女脸上出现了一个微笑:“很高兴认识你,欧阳平水先生。我叫博丽灵梦,是小伟的……嗯……上司和恋人,现在正打算把他找回来。”

这句话让她身后的两个人腰一下子直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样。无法理解那两位的反应,欧阳平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接下来的战斗,要……相互照顾了。”

“嗯,请放心吧。我们三个人可是很强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陪着小伟的任性一直闯到这里来了。”这位博丽灵梦后面那句话似乎没有打算欧阳平水听见,因此说得很轻。在她把手缩回去之后,就像是急于澄清什么事实一样,早就已经跟欧阳平水互相认识了的东风谷早苗挤了过来:“那个,欧阳先生!刚刚灵梦只是在开玩笑,葛先生跟她并不是恋人的关系,你明白了吗?葛先生没有交过恋人的!啊,他小的时候是不是有恋人呢?能告诉我这件事情吗欧阳先生?”

早苗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急于想要让欧阳平水相信自己说的话,而且急于从欧阳平水那里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以至于她开始焦急地摇晃着欧阳平水的肩膀,直到最后一名少女及时阻止了她的行为:“停一停,早苗!欧阳先生快被你晃死了……”

“啊,……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脸有些红,早苗退后了几步,再次回到座位上。看到她这幅样子,最后那位少女叹了口气,然后把脸转向欧阳平水,声音有些小,似乎是故意不想让另外两位听见:“我是雾雨魔理沙,是葛祎伟的,那个,生前的战友……不好意思,小伟的死对我们打击实在有些大,她们的精神还有些不安定。”

“……我,我感觉,”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来要怎么回应,欧阳平水最后又硬生生憋出来一句话,“您……也……”

这几个字让雾雨魔理沙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立刻出现了苦笑:“说的是啊……我的精神状态肯定也说不上好。都怪小伟啊……”

小伟。又是这个名字。欧阳平水发现自己心中对于那个人的反感似乎越来越强烈了。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他凭什么享有着这一切?这种想法不是什么积极的情绪,欧阳平水清楚这一点,但这种情感的确很难被抑制下来。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没有听清楚正在说话的那位又说了些什么。终于,单兵作战单元的震动给了他一个借口从这片空间当中逃离出去:“……对不起……我要去领明天作战用的,用的外骨骼了……”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时间太久了。”脸上露出抱歉的微笑,早苗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无论如何,既然是哥哥的委托,我们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认真保护您的。请放心吧,我们还是很强的……真的,很强的……”

“我……是名下士,打了很多年仗了。”不知为何,早苗的那种说法让欧阳平水的心头有些刺痛,所以下意识地,他反驳了一句,“我是个军人。你们是平民。应该是……我保护你们。”

这句来自欧阳平水的小小反抗似乎让对面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几乎同时,她们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像是看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微笑。挠了挠头,雾雨魔理沙向前走了两步,打算打一个圆场:“但是,欧阳先生,我们说的应该……不是一个概念?”

“我……跟月都的人一起战斗过。我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我是军人,你们是平民。”感觉到自己的某种自尊受到了侮辱,欧阳平水很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对面的三个人,“我的爷爷,是总司令。这是他教给我的话。应该是我保护你们。”

说完,明白自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上去,在从早苗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了某种心痛感之后,欧阳平水转过身,朝着房间外面走了过去。出去的时候,他的肩膀撞到了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欧阳平水继续急匆匆地朝着应该领取外骨骼的地方走了过去。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对那个人做了什么?他的爷爷再怎么说也是我姐姐的丈夫……他的眼里为什么有眼泪?”

我的眼睛里面有眼泪吗?不可能。我才没有那么软弱……我没有说错话,为什么要哭?

“啧。”

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欧阳平水狠狠地啧了一下舌,然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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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开始露出了一些端倪。班长的战死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暂代的班长工作也同时的确更加利于自己进一步开展工作。那么……

“绵月依姬的嫌疑很小。如果是她的话,事情完全不需要搞这么复杂……算是最后才需要考虑的对象吧……但是,她保下来的那三个人可不能享受这种待遇……”

手指在单兵作战单元上显示的三班以及额外附加的三个人的名单上慢慢滑过。之前得到的情报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了这个班之内,但是并不能够确定敌人会不会派来新的支援。事实上,考虑到博丽灵梦、东风谷早苗和雾雨魔理沙三个人的实际经历,这种可能性必须要考虑在内。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敌人可是那个……

“……但是不管怎么看,这项任务都存在着种种疑点……敌人到底是怎么做出这种判断的呢?只是通过欧阳平水这个渠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达成他们的目标呢?”

感觉自己触及到了有关这次任务的某种核心性质的东西,葛成志把自己的手指收回来,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这是这一行类似于职业底线的东西,但是这次的情况却不得不让他明确关注这件事情。欧阳平水——欧阳宇航,对于0001项目,能够想到的途径只有这么一条,但是,欧阳宇航的话……

必须要想办法打听清楚。如果这个环节无法打通的话,对于敌人可能采取的某些行动的判断会出现问题。或许必须要向上级发送一篇报告才行。得好好找一个时间……把报告发送过去。

这三个人已经被纳入优先排除的名单里。希望我刚刚的行动不算是错的。如果不能确认她们是否值得信任……我还怎么去问那段时间里,小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把后背靠在椅子背上,葛成志用脑袋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认真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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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Hitler!”

“HeilHitler。”

月球基地的士兵总是存在一种奇怪的状况。他们习惯于大声讲想要说出来的话吼出来,而且他们的听力也总是稍微有些问题。奥斯顿将军说,这是因为最早一批在月球表面战斗的士兵习惯于用这种大声的吼叫去填补那种冷清的氛围,然后就算战场逐渐转移到了存在空气的月都内部,这个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对于帝国来讲,任何一个军事人员都是宝贵的:他们有大量的可以用于牺牲的虫子们,但可惜的是,因为“军火贩子和共产主义者这么长时间的污蔑性宣传”,泼向元首的污水让无数人都对这个曾经笼罩欧洲大陆的符号表示深深的恐惧和荒谬的坚定不移的反抗。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战斗人员是最宝贵的资产——和外面的污蔑性宣传完全不同,新生的德意志第三帝国是根本死不起人的。

法图麦原本并不在乎这种事情。但是,新来的“教育纠正人员”要求她尝试着去思考这些问题,而不是像之前的艾伦博士一样,告诉她只用服从命令就可以了。这种新的路线的改变让她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但很快她就适应了:人造圣女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在这种指导方针的培育之下,她也逐渐明白了很久之前她无法明白的一些事情。

比如,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法图麦这个名字:在梵纳尔大清真寺的培训与学习经历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那段作为******圣女的日子是她一生当中较为平和的日子。她的潜意识里想要回到那种平和的生活当中去。所以,尽管帝国赋予她的这个身份目的仅仅是将中东的阿拉伯势力团结起来,激化中东方面的矛盾,打乱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低等种族集团的战略部署,但她依然对这个名字有所留恋。同时,这也解释清楚了她心中一直存在的绿色身影是怎么回事……

她恋爱了。她绝对是恋爱了。五年了,依然念念不忘,这只有爱情这一种力量可以达成这种奇迹。在那时候,那个绿色的身影所展现出来的绝对的、压倒性的实力便让她念念不忘。她绝对是因为这件事情爱上那个人了。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恋爱是很美好的事物,会让一个人变得很强大的,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是法图麦在严苛的训练过程中脑海里闪过的那张似乎要将自己吞噬殆尽却又带着微笑的脸时,心中总会涌出一股额外的动力。她相信,这应该就是恋爱带来的力量——这应该就是恋爱让人变得强大的原因。

“你的任务,狙击这个家伙。我们已经把他们的部队包围在传送节点之内,他们唯一的突围希望就是这里。”在地图上标出一个标记,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交代着简报,“他们应该会有一到两个连的士兵,二到四辆直-50。我们能够紧急调集的兵力并不多,大部分都用来进行包围行动了——你会有四个班的士兵,两只坦克虫,以及两次数量大约为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的空投虫潮。中国人在附近不会有炮击支援,轨道轰炸支援也是一样,但我担心帝国的空军截击力量没有办法完全拦截住他们的飞机。”

“随便。”

新的“教育纠正人员”同样否定了法图麦的说话方式。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说话了。

“……您说什么?”

“无所谓。我只会想着如何完成任务。”

“……我知道您是帝国的‘暗杀之王’,但是面对空旷地带的至少一个连的带有装甲力量的士兵,您肯定要这些力量来拖住敌人,争取到让您暗杀目标的机会:目标是月都的人,战斗力会很棘手。您刚刚的意思是,要放弃对这支部队的指挥权吗?”

“……嗯,好。”

法图麦习惯一个人战斗。法图麦一直都在一个人战斗。现在,唯一能够引起她的注意的,就是发送过来的目标照片上被标示出来的那个目标……以及在照片中同样出现了的,绿色的身影。

让她坠入了爱河的绿色身影。

“长官,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支两人狙击小组,他们正在逃出我们的阵地范围,是否追击?”

“狙击小组!?黄皮猴子的侦察部队吗?他们向什么地方跑了?”

新来的消息似乎在这个指挥部当中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乱。但是法图麦不关心这些事情。她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眼神底部明显出现了某种激动而愉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