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妯里跟在后头,也听了个齐全。

不管怎么说,自家能得赏银也是好的。

夫妻一体,没有谁想着两口子的账务要清明。

尤其是三福晋,已经想着用什么名义将赏银拢在手中。

要不就提一嘴婆婆喜欢的西洋香水?

既然婆婆舍不得银子,心疼的什么似的,那他们给买!

即便婆媳关系寻常,三福晋也乐意将银子孝敬了婆婆,而不是让三阿哥给格格攒私房。

呸!

整日里弱风扶柳似的,倒是会湖弄人,人也贪婪,好像他们阖家都要靠着卖姑娘才能过日子。

偏生自家这位爷跟灌了迷魂汤似的,自己想着节俭着,却舍得帮格格贴补娘家,为的就是给爱妾长脸。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傻子似的。

三福晋心里明白,那些银子指定回到田格格的口袋了,也是变着法子弄钱罢了。

像田家那样的人家,出来个攀了高枝的姑娘,只有贴补的,哪里敢挖肉?

五福晋不差钱,这次出门之前五阿哥就从帐了支了银子换了好携带的金子给她收着。

即便是随着太后供灯祈福,这一路上花的银钱也是有限的。

十福晋却是咬着舒舒的耳朵道:“得了银子,咱们下回再去铺子,就多买些!”

舒舒点头应了,也没扫兴劝她少买。

真要说起来,江南这边的洋货,京城也不是没有,就是少了些、贵了些,没有这边买的痛快。

等十福晋长了见识、过了瘾也就好了。

一行人说着话,到了织造府中路后头的正院,圣驾驻跸所在。

现下还不到辰初,他们这些儿女小辈来的不算晚了,可是落后一步。

院子里已经不少人等着。

随着南巡的简亲王、平郡王,还有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尚书等等,还有之前来朝的本省督抚大员,前来迎接的杭州将军,都已经齐聚,等着贺寿。

前头没有动静,直郡王过去跟简亲王与平郡王说话。

大家也跟过去站了,没有急着让门口的人传话。

眼见着就是早膳的时间,或许皇上用了膳再见人。

舒舒就唤了何玉柱,低声吩咐道:“过去问问格格,怎么没有来这边,是要跟着长辈们一起贺寿么?”

都是骨肉,没有儿子们过来,落下女儿的。

昨天说好了一起早上贺寿的,现下还不见人影。

何玉柱躬身应了,往东路去了。

少一时,何玉柱回来了,小声道:“圣驾在太后处呢,今早皇上的膳桌摆在那边了,九格格也被传过去陪着用膳。”

舒舒这才晓得是这个缘故。

约莫过了两刻钟,辰初了,不远处传来静鞭声。

院子里原本三三两两,小声滴咕说话的,眼下都没了动静,依次退避到甬道两侧,转身望向门口,躬身迎候。

“啪”、“啪”……

随着静鞭声由远及近,康熙大踏步走进院子。

他穿着龙袍,没有坐辇,身后太监、侍卫簇拥着。

看到满院子的人,他放缓了脚步,视线从众人身上挪过,颔首示意,脚下没停,进了正房。

走到门口,他顿了顿,吩咐梁九功,道:“传诸皇子与皇子福晋!”

梁九功躬身应了。

等到圣驾进了正房,他就直起腰身,道:“传皇上口谕,诸皇子与皇子福晋见驾!”

大阿哥为首,一行人都躬身听了,而后按照序齿,依次进入。

舒舒落后九阿哥半步,跟在八阿哥身后,十阿哥夫妇身前。

因为这边要接驾的缘故,屋子也改造过。

五间面宽,两进深,中间正堂摆着把簇新的凋龙宝座。

康熙没有在龙坐上,而是在西次间。

这边彷着京城的建筑,南北都有炕。

康熙此时就在炕上坐了。

大阿哥放下马蹄袖,直接双膝跪了,恭恭敬敬,道:“儿臣胤褆恭祝汗阿玛千秋圣寿,洪福齐天!”

说罢,他就摘了帽子,“砰砰砰”,三叩首。

康熙伸手,示意他起了。

大阿哥之前居丧时是留着胡须的,等到随扈要侍奉尊长,留着胡子不恭敬,就刮了胡子。

饶是如此,跟其他阿哥相比,这面相还是有些差距,尤其是跟九阿哥往后的阿哥们,不说是像父子,也像是叔侄。

去年北巡时还不至如此,丧妻之苦,使得他沧桑了不少。

“你们都好好的,就是朕的福气了!”

康熙叹了口气,对大阿哥道。

大阿哥露出羞愧来,道:“是儿子不孝,让汗阿玛操心了。”

康熙道:“你知道就好,等到回銮,朕让你额娘给你相看,等到年底,就迎继福晋吧!”

大阿哥听了,忙道:“汗阿玛,不用这样,还是等到后年选秀再说吧,不必为儿子破例。”

八旗闺秀,都要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

今年不是选秀之年,提前相看的话,相当于再下一波的秀女中提前挑选,未免不恭敬。

还有就是年底的时候孩子们还没有出服,他不想在郡王府张灯结彩,迎了新人进门。

康熙皱眉道:“你不需要福晋,孩子们也需要人看顾……”

那是郡王府,没有女主人怎么行?

大阿哥迟疑了一下,道:“儿子原想着圣驾回銮后,抬王格格为庶福晋……”

这个王氏,就是延禧宫年前出宫的大宫女庆喜。

因大福晋薨,她受惠妃之命,去郡王府当服侍几个小主子,名字也从宫册上下来。

一个大姑娘,总不能没名没分的混在王府,就给了格格身份。

只是名分是名分,还没有圆房,更像是给孩子们找个养母。

康熙也记得此事,皱眉道:“出身太低了……”

并不是内务府品官之女,就是寻常包衣人家,胜在进宫的时间久,在惠妃身边服侍多年,行事还算妥当。

他明白儿子的意思,还是想要抬举王格格,让她与小主子们的利益捆绑,往后继福晋进来,也不能凭着继母身份,压着几个小的。

实际上庶福晋没有正式册封,就也默认是一个等级,在侧福晋之下,格格之上。

大阿哥没有侧福晋,要是王氏为庶福晋,就能压着其他格格,在继福晋进来前打理内务。

大阿哥苦笑道:“出身低了才好,以后生了次子、三子,也不会有其他念头。”

康熙带了不痛快:“不用整日里想这些,要是到时候继福晋不贤,自有长辈教导。”

这样继室还没有进来,就抱着不好的打算,往后日子这能过?

这日子热乎不起来。

自己当年也丧过原配发妻,也没说这样。

康熙虽怜惜孙女、孙子们失母,可还是最疼儿子,就道:“这回就依你,可以将指福晋的日子放在后年,到了那个时候,不许再叽叽歪歪!”

大阿哥带了感激道:“谢汗阿玛,儿子晓得了。”

三阿哥在旁,早带了迫不及待。

按照章程,不是应该皇子阿哥一人一句贺寿词?

可是大阿哥这边说完,他都挪出来半步,又挪了回去。

父子俩说上家常了。

老大这些日子随侍御前,什么时候说不得,偏要在其他儿子面前表现得这么偏心?

三阿哥腹诽着,带了委屈,脑子里想起八百年前的事了。

自己当年布库赢了老大,汗阿玛没有夸自己,反而安慰老大去了。

还夸他懂事,晓得谦让弟弟。

哼!

康熙已经望过来,总共就不到一丈的距离,自然看的分明。

他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还是五阿哥厚道,眼见着三阿哥走神,捅了捅他后心,小声提醒道:“三哥,该您了……”

三阿哥这才醒过神,忙出列,跟着大阿哥之前差不多的动作,跪地道:“儿臣胤祉恭贺汗阿玛多福多寿,如鹤如松!”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听说昨天上午你应邀去了府学诗社,如何?”

三阿哥带了恭敬道:“苏州人杰地灵,因这回圣驾驻跸,昨日举子们也做了不少颂圣诗,儿子愚钝,不敢露怯,就提议编撰成册,写了序篇!”

康熙看着三阿哥,对他如此应对并不算意外。

有的时候,这个儿子还是很靠谱的。

而且他还有几分才学。

即便真的写了诗词,也带了几分灵气,不说十分好,也能七、八分,不会露怯。

可是跟那样相比,如今这谦逊做派,会更合士人的喜好。

只是这算不上什么大功劳,郡王帽子还是要等等。

看他以后。

要是学会了如何跟兄弟们相处,装也能装个好哥哥样子出来,那在下一步小阿哥分爵前,郡王帽子再给他就是。

想到这里,康熙神色稍缓,也叫三阿哥起了,随后望向五阿哥夫妇。

三阿哥笑的勉强,退回到队伍中。

他记得清清楚楚,刚才皇父跟老大说了六句话,到了自己这里,只有一句?!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还在愤愤不平。

五阿哥夫妇已经磕完头,说完贺词回到队伍中。

接着是七阿哥……

三阿哥眨了眨眼,好像也不算什么。

方才老五那里,汗阿玛一句话也没有说。

接下来就快了,大家差不多的章程,就是嘴里的贺寿词换了换。

舒舒原本还有些紧张,想着九阿哥最近上蹿下跳的,很有存在感,康熙会不会也另眼相待些?

这个时候,另眼相待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结果她想多了。

并没有跟前几个没有什么差别。

不单单是他们,就是随后磕头的十阿哥与十福晋,康熙也澹澹的,没有多问的意思。

反倒是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这里,康熙嘱咐了两句,道:“这些日子跟着兄嫂,要听话些,要是敢生事,没有下一回!”

十三阿哥老实应了。

十四阿哥讪讪的,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他也大了一岁,行事更周全了。

汗阿玛怎么看不到?

*

早上睁开眼想着,今天四更还债,结果没有暖气的初冬时候,起床好费劲好爱费劲,55